长津湖是朝鲜北部最大的湖泊,由发源于黄草岭的长津江向北,在柳潭里和下碣隅里之间形成长津湖,最后流入鸭绿江。
第二次战役是我们师的首战。一九五零年十一月二十七日,这里开始普降大雪,气温到了零下四十度。黄昏、我师与兄弟部队,向踞守在柳潭里西北,美海军陆战第一师发起攻击。当冲锋号吹响时,已经在冰天雪地里隐蔽守候了几天,又冻又饿,被冻得快神志不清的我指战员,义无反顾地,立即从雪地里爬起,猛攻公路上的美军纵队。一些指战员因为爬卧的时间太长,已经被冻死没能起来。还有许多勇敢的战士,拖着被冻得坏死了的腿(脚)爬着冲锋。敌我双方在冰天雪地上,展开了人类历史上罕见的惨烈交锋。
对美军而言,志愿军来得太突然,仿佛是从地下冒出来似的向他们猛烈冲击。尽管此前志愿军派出侦察分队,潜入美军后方,有的还进行了破坏活动。美军侦察兵也曾发现长津湖附近山上,有小股不明部队活动,但是,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很多美国兵都是在睡袋里被打死或被俘虏的。
战斗打响后敌人在强大空军掩护下,以炮火为先导,用喷火器猛喷我进攻阵地,并迅速用坦克构成环形防御圈,顽固地支撑,集中火力横扫潮水般进攻的我军指战员。由于我们的重型火炮未能跟进,只有少量轻便火炮伴随着步兵行动,我军火力严重不足。因此,只能靠丰富的战斗经验和顽强的战斗意志,尽可能隐蔽地爬到手榴弹投掷距离,然后投出或爬上坦克炸毁坦克,我们伤亡较大。
经研究,我们采取了组织多点突破、连续攻击的方式,连续三天对敌袭扰,到第四天,集中我二十七军全部兵力在兄弟部队配合下,将美机械化海军陆战第一师,切为四段围困在柳潭里一线。经过一昼夜的战斗,最后迫使号称“所向披靡”的“美国的骄傲”的王牌军,美国海军陆战第一师,不得不狼狈逃窜,有的举手投降,彻底打消了回家过圣诞节的妄想。
有个被俘美军少尉说过这样的话:“我们海军陆战第一师,参加过太平洋战争中瓜岛和冲绳最艰苦的战斗,与誓死拼命作战的日军精锐部队从没被打败过。曾有一个士兵,用手紧握手榴弹伸进日军地堡爆破,我们都以此为荣,可这与你们中国人民志愿军无法相比,因为你们志愿军里的每个人,都具有这种英勇顽强的自我牺牲精神。这样的军队,我们是无法战胜的!”
一九五一年三月,我师开往“三八线”地区执行任务,那段时间,部队的口粮因运送线被敌人封锁,己所剩无几。幸亏敌人供应充足,在柳潭里堆满了一垛一垛的食品,可让我们大饱口福了,而且每瓶罐头都付有刀叉,吃起来很方便。
在第二次战役中,我没有下连队,一直随师领导机关行动,未能到第一线与敌人直接拼杀,但也了解整个战役的全貌。发起总攻是先由师指挥部下令,由三个战士同步用信号枪向空中发射三颗(各发一颗)信号弹,霎时战斗打响了,于是枪炮齐发,大地震动,杀声冲天,使人心惊动魄,斗志昂然。我身边的摄影员申四模同志最忙活,他选出多种角度拍摄着中意的镜头,转眼间就没影儿了,事后我才得知,他己被师政治部王副主任,派往二三五团,拍摄突击部队的战斗场面去了,这为后来报道该团的战绩,提供了一些珍贵图片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