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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将夏侯苏民》节选（4） 胶高即反顽战役
1946年6月，胶东我军根据山东军区关于讨逆战役的部署，乘敌八军留滞昌潍地区，我军经百日军政大练兵后力量充实、士气高昂的有利形势，发起胶县、高密、即墨战役（又称讨逆战役），进攻以大汉奸赵保原为首的伪军各部。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以来，赵保原盘据胶东，破坏抗战，残害抗日军民，罪大恶极。1945年我军兴兵讨逆，赵乘隙逃窜，未能就歼。李弥的敌八军在青岛登陆后，他重新打起国民党暂编十二师的旗号，随敌八军进犯我解放区，敌八军西调后，他盘踞胶高即地区，又企图进攻我解放区南部。 此时胶济路东段的态势为：西自坊子东面的蛤蟆屯，东至青岛附近的城阳，100多公里的铁路线上，除了塔尔埠、丈岭为我军控制外，其余均为赵保原的暂十二师及蔡晋康、王豫民、姜黎川、李永平等部驻守，兵力共1万5千余人。赵保原率暂十二师师部和第一团、特务营、辎重营以及蔡晋康、姜黎川、李永平等部驻守胶县；三团、王豫民率保安团等部驻守高密；二团、保安十五团等部驻守即墨。 胶县战斗，击毙赵保原：胶县古称胶州府，地处咽喉要道，是胶高即之敌防御的中心。胶县城墙既高又宽，上可行车跑马，城垣坚固，建筑复杂，敌构筑工事众多，易守难攻。胶县距离东边的即墨40公里，距离西边高密30公里，便于即墨、高密之敌增援。但是，攻克胶县即可打掉敌人指挥中心，为整个战役创造有利条件。敌人缺乏机动兵力，高密、即墨之敌弃城增援胶县的可能性不大。经过慎重研究，军区首长决心采取“猛虎掏心”战术，先集中力量拿下胶县，然后再将其余之敌分而歼之。 聂凤智打仗总是深谋远虑，早在“军事调处”期间，他就派人悄悄勘察和测量了从城阳到潍县的地形、道路、河川，并详细绘制了地图。半个月前，他又令夏侯苏民派人潜入胶县进行侦察。夏侯苏民也有针对性的对部队进行训练和沙盘推演，指战员们信心十足。 胶东军区部署：以五师主力（十三团全部、十四团和十五团各两个营）、北海独立团和军区特务团炮兵营攻击胶县城；五师十四团和十五团各一个营、师特务营驻守塔尔埠、丈岭等地，阻击可能由潍县出援之敌；南海独立团、警四旅八团攻击蓝村车站，阻击可能由青岛出援之敌。 十三团奉命担任主攻，由军区炮兵营配属进行炮火准备，攻击方向为城北的阜安门至城东同德门和东南关。夏侯苏民受领任务后，立即部署：分4个突破口进行突击。“百日军政大练兵”后，部队士气高涨，受命后，冒雨前进，直抵胶县城下。 赵保原将所部一个营摆在西北关，其余师部、辎重营、特务营及团的主力分驻城内，所有的城门和北极台、文庙等制高点，均有重兵驻守，姜黎川、李永平、蔡晋康部分别驻守东、西、南三关（胶县无北关）和火车站。胶县城东北角为十三团的主攻方向。 1946年6月8日23时，我胶东军区炮兵先以准确、猛烈的炮火摧毁敌防御工事，十三团随即开始了扫清城关敌阵地的战斗，并进行迫近作业。十三团三营在炮火掩护下，对同德门实施连续爆破，突击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入同德门，经两个小时的扫关战斗，于9日凌晨将东关守敌全部肃清。与此同时，其余突击方向也先后突破成功，攻击西南关的十五团和攻击西关的十四团也都突破顺德门、永顺门、镇华门，开始扫关巷战。在我军有力打击的威慑下，姜黎川、李永平等部不敢接战，弃城而去。 9日凌晨，十三团二营在营长宋云高指挥下，从迎阳门右侧开始猛攻。六连（原五连）连长王玉芝指挥“爆破大王”温嘉仁炸开鹿砦，在护城壕沟上架起木桥，爆破组过桥爆破。然后率突击队各个突击组运动到城下，梯子组架梯，突击组跟进，爆破、架梯、突击，一气呵成。二排长余斌率突击组登上城头，连长王玉芝也随即跟进，六连（原五连）二排冒着滚滚硝烟成功登城。城上之敌组织反扑，打断云梯，指导员姜洪英和一排、三排均未登城。王玉芝连长当机立断，命令二排先组织火力掩护后续部队上城。在二排火力掩护下，姜指导员率一排、三排迅速接好云梯，用刺刀和手榴弹击退敌人数次反扑，顺利登城。六连合兵一处，接应八连登城，并将突破口交给八连，在王连长和姜指导员率领下，六连（原五连）下城进入城内，向纵深发展攻击。 此时敌人以猛烈的火力覆盖突破口，并组织力量从两侧向突破口反扑，突破口被敌封锁，后续部队前进受阻。六连（原五连）在城内孤军奋战，依托占领的县法院和监狱的建筑物，击溃十倍于我之敌的反击，大量杀伤敌人，一直坚持到9日上午。 拂晓前，夏侯苏民亲临突破口附近，看见由于城墙太厚，突破口没有全部炸开，又被敌制高火力点猛烈的火力封锁，后续部队无法登城。他当即命令二营在附近又炸开一个口子，但是炸药药量过小，炸开的口子太小，只能容一人爬进。夏侯苏民情急之下，又命令七连（原六连）加大药量再行炸药爆破。此时天已大亮，我军各部奉命暂停攻城。 战争中，战场制空权被敌人控制，白天为了避免敌机轰炸扫射造成伤亡，我军运动、攻击等战术动作不得不在夜间进行；为了以夜暗隐蔽我军战斗行动，保证战斗的突然性，我军也将运动、攻击、转移等战术行动置于夜间，这也形成了我军近战和夜战的光荣传统。但是，战争毕竟不是教条，不能一成不变。夏侯苏民和政委孙同盛研究了战场态势，认为我军已经占领突破口，而且已经有部队进城作战，此时不能暂停攻击，否则被敌人反击，不仅部队伤亡过大，还可能被逐出城垣，使我军前功尽弃；此时我军已有一部入城巷战，与敌搅成一团，致使敌地空火力难以判断敌我；只有下定决心，连续作战，突破城垣，才有胜算。于是，夏侯苏民决定在白天继续攻击，并向师长聂凤智报告了自己的判断和决心，得到聂凤智同意。同时，聂凤智命令所有攻城部队午时12时发起总攻，并调拨一个山炮连归夏侯苏民指挥。 上午9时许，爆破成功，城墙被炸开一个大洞。夏侯苏民立即组织火力，掩护二营五连（原四连）、七连（原六连）攻击。经一个小时激战，七连突入城内，向纵深发展。二营长宋云高也随即入城，命令八连向东发展，接应三营；命令五连、七连集中兵力火力，攻击城北制高点大阁楼。 三营九连（原七连）在营长牛峰山指挥下，由南门突破，教导员韩琳率领十连（原八连）、十一连（原九连）跟进，迅速巩固了城头突破口，并以火力压制敌人，支援部队下城战斗。九连（原七连）入城后，迅速与在法院坚持的六连（原五连）取得联系，两个连队肩并肩，向赵保原的暂十二师师部所在地真武庙发起猛烈攻击。
部队纵深战斗进展顺利，夏侯苏民看准时机，立即命令二梯队一营进城加入战斗，十三团各部与敌展开激烈的巷战。赵保原企图凭借文庙、北极阁、西城门楼等制高点，向我军反扑，又命令高密的3团和即墨的二团驰援，但是这两个团在我阻援部队的阻击下，寸步难行。下午，全城制高点均被我军控制，赵保原走投无路，只好在手枪队保护下，向奎光门逃窜。此时，前有十三团特务连和十二连，后有九连（原七连），左右有十连（原八连）、十一连（原九连）的四面夹击，逃窜中途负伤的赵保原，被架着跑到奎光门后，被我十三团战士乱枪击毙。
当夏侯苏民来到奎光门时，二营教导员王济生也正在现场，他回忆道：“罪恶多端、胶东人民恨之入骨的赵保原像一只死狗躺在地上。” 与此同时，我警四旅八团、南海独立团攻克蓝村车站，歼敌两个营，西海军分区部队攻克饭桥、大小考家等据点。驻蔡家庄、朱佛一线的敌八军一六六师向东增援被我击溃，向岞山庄以西收缩。其它各孤立据点遂成惊弓之鸟。至11日，敌大荒、芝兰庄、姚格庄、蔡家庄、大麻湾等等大大小小8处据点先后逃窜，至此，东起南泉，西至娄地庄50余公里的铁路线，全部被我军控制。胶县战斗，共歼敌暂十二师全部4000余人。我军第一步作战计划胜利完成。 赵保原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听说赵保原被击毙，胶东人民无不拍手称快。受赵保原之害最深的莱阳人民，还专门派人割去赵保原的首级，在莱阳进行控诉和声讨。 乘胜横扫高密、即墨城：胶县既下，赵保原被击毙，给敌以极大震动，高密、即墨守敌陷入惶惶不可终日之中。胶东军区决定乘胜攻击高密和即墨，部署为：以五师、滨北独立团、军区炮兵营攻击高密；以警四旅八团、南海独立团等部攻击即墨；以五师十四团、十五团各一个营和师特务营在塔尔埠、丈岭一带设防，阻击潍县可能来援之敌。 高密位于胶济铁路线上，筑有高大的城墙和深宽的护城河，架设了大批鹿砦、铁丝网，开挖了连接四关的交通壕，构筑了许多交叉火力点，城内修筑了明碉暗堡；大荒、芝兰庄、姚格庄蔡家庄等据点的逃敌也窜入高密，使高密城守敌增至3000余人。但是，守敌赵宝领（赵保原之弟）、王豫民，以及从大荒等据点逃窜来的徐立功、李明九、张魁五等部都惊慌失措，城内非常混乱。 战前，夏侯苏民到三营九连（原七连），给指战员作动员，他说：“宁死在城上，不死在城下；宁死在城里，不死在城外。让我们一起打进城去，消灭敌人。” 根据高密城城池坚固、易守难攻的特点，我军采取“四面围攻，重点突破”的打法。五师十三团、十四团、十五团和滨北独立团（滨北军分区从7月1日起划归胶东军区建制，辖独立一团、二团，含胶县、胶南、胶高、高密、诸城、莒北7个县）四面压上，重点突破城东和城南。战斗一打响，夏侯苏民就指挥十三团特务连率先攻占城东高地，断敌东退之路，给城内守敌造成巨大压力 6月12日下午，我攻击高密的部队发起攻击城关的战斗，十三团在攻击中遭到敌东关600余人的疯狂反击，经过激战将敌击溃。十四团、十五团各一部分别进攻西南关、西关，战斗中遭遇敌反击，伤亡较大，攻击进展较慢。经过肃清城关敌人的战斗之后，13日开始攻城。 有了白天攻击胶县的经验，夏侯苏民毅然决然决定再次白天发起攻击，他来到三营九连（原七连），鼓励大家：“敌人顽强，我们比敌人更顽强。我们十三团人人是英雄，个个是模范，为了人民的利益，就是拼到最后一个人、一支枪，也要坚决完成任务。” 13日上午9时， 九连（原七连）冒着敌人密集的火力，再次白天强攻，9时30分首先突破南门，迅速进城投入巷战，三营主力立即跟进入城，向纵深发展。一营和十四团、十五团各一部也随即投入城内战斗，各部击溃敌人多次反扑，将敌压缩至西北角。除了王豫民等化装逃走、一部突围以外，其余全部被歼。突围的一部先被滨北独立团歼灭一部，后被十三团五连在车站歼灭一部，剩下不到300人的残兵败将作鸟兽散。战至上午11时，守敌暂十二师三团等部4千余人，全部被歼灭。 警四旅八团、南海独立团等部进攻即墨，于14日晚发起攻击，当夜占领城关，迫敌退守城内。即墨城瓮城结构复杂，不易攻击。我军两次攻城，均因城内敌人兵力过大，瓮城火力反击凶猛，未能解决战斗。15日夜，军区令夏侯苏民调十三团一营附五连、十五团二营加强对即墨城的攻击力量。半夜时分，十三团 一营在南门爆破成功，一连、五连、四连依次迅速冲击第一道城门，但是遭到瓮城内敌人的反击，登城梯子被打断，攻击受阻，天亮后撤出城外，准备再战。 这时敌暂十二师二团等部遭我打击后，军心已经慌乱，当得知我军主力、威名赫赫的十三团已经调来即墨时，自知不是对手，士气崩溃，无心再战，16日下午弃城向青岛方向逃窜。我攻城部队当即展开追击，在城南地区将逃敌大部歼灭，即墨城再次解放。 夏侯苏民的同学、时任胶东军区五师政治部锄奸保卫科长的张晓生，奉命在高密战后协助夏侯苏民，用汽车调十三团攻击即墨，又亲临战场，亲眼看到夏侯苏民不顾连日奋战的疲劳，指挥十三团攻击即墨的全过程。 他回忆道：
高密战后，部队刚撤离战场，就接到师部命令，师部要求我来协助夏侯带领十三团两个营连夜乘汽车赶赴即墨城增援，攻打即墨城。我们到达即墨城西郊，夏侯苏民和营连干部忙着攻城的准备工作。夜幕刚降临，部队在阵阵爆炸声中进入城南关阵地，攻城的战斗打响了，密集的炮火倾泻向即墨城，攻城部队在炮火掩护下，架梯攻城，因准备攻城的梯子不够高，攻城的战士爬不上城墙，夏侯当机立断指挥爆破城门，连续几声巨响，第一道城门打开了，但是敌人居高临下以密集炮火封住部队前进的道路。这时天已拂晓，师首长命令我们，把部队暂时撤下来休息，晚上再战。夏侯接到命令时，他顿时从那高度紧张的战斗状态松弛下来，走不动了。胶高即战役以来，他首下胶县城，攻克高密城，再战即墨城，一周内连攻三城，他太疲劳了，加上又饥又渴，警卫员给他弄水喝，吃点干粮，他才走回驻地。部队刚刚撤出阵地，敌人就弃城逃窜，我兄弟部队漫山遍野捉俘虏，据俘虏供认：“听说十三团来了，我们只有弃城逃跑。”英雄的十三团，威震四方，吓破敌胆。[1]
胶高即战役历时八天八夜，歼敌近万余人，仅五师就毙伤敌7000 余人，俘敌1300 余人。此战击毙赵保原，铲除了胶东解放区边缘地带实力较强的一部顽军，控制了胶济铁路东段百余公里，改善了我军的战略地位。战后，十三团六连（原五连）荣获胶东军区授予的“胶县第一连”称号，九连（原七连）荣获胶东军区授予的“胶县城战斗模范连”、“高密城第一连”称号；七连还荣获五师授予的“常胜连”称号和“英勇顽强如猛虎，争爬城墙快如飞”奖旗一面。[2] 战斗结束后，军区首长派出十几辆汽车，将十三团部分指战员从前线拉到平度休整，离驻地3里路，公路边就挤满夹道欢迎的乡亲父老，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们用鲜花、红旗和口号送他们进入驻地。 而夏侯苏民此时正在接受胶东军区《前线报》记者王正儒的采访，约请夏侯苏民撰写在白天攻坚的经验体会，他欣然允诺，提笔命题，写出《白天攻坚战斗的几点经验》，对他指挥的白天攻坚战作了精湛的总结。
① 张晓生：《夏侯同志永远活在我心中》。
② 参见《济南第一团》济南出版社1998年版，24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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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6-12 10:00: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