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战进行到四八年初,国共双方的战场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我敌双方的兵力对比已经由战争初期的1:3.4缩小为1:1.5.同时士气高昂,装备改善,攻坚战的能力有了较大的提高,具备了集中优势兵力进行较大规模运动战和攻坚战的条件,在战略进攻中牢牢掌握了主动权。开始了由内线反攻转入外线进攻,将战争引向国民党统治区。宜川战役就是在这样一个大背景下发动的。
我看网站上的不少朋友都去过壶口瀑布,无论是在陕西的宜川还是在山西的吉县观赏那汹涌的效果都是一样的。宜川东依黄河,西连洛川、富县,是陕东的战略要地,胡宗南视之为关中屏障。他这时采取的战略部署是机动防御。以一个旅(欠一个团)守备宜川,实话说敌二十四旅依靠坚固的防御工事守的还是不错的。针对黄龙山区道路崎岖,有利于我军伏击围歼敌援军这一情况彭总决定采取“围城打援”的战术,集中优势主力消灭增援之敌。
48年二月底天寒地冻,胡令整编二十九军刘戡率部二十七、九十师共四个旅的兵力,由黄陵、洛川地区出发,沿洛宜公路驰援(我们返回时就走的是这条路),27日进入荆棘丛生,山大沟深路窄的瓦子街“口袋”(属于黄龙,距石堡七十多公里,距宜川二十五公里),当先头部队受到阻击后28日晚敌全军就地宿营,收缩部队,形成环形防御。入夜,天降大雪。我各路纵队顶风冒雪,隐蔽接敌,于29日拂晓发起进攻。激战一天后我军发起总攻,对敌人实行围歼。战斗相当激烈一纵七一四团团长、参谋长先后牺牲,政委负伤。该团六连(今天的“硬骨头六连”)全连只剩下十三人了。胡宗南多次派飞机助战,但最终没能挽救整编二十九军全军覆灭的命运。刘戡也拉响手榴弹“舍身成仁”了。
记得若干年前在“王老虎”家和这位个子不高当年的“老虎”说起那场战斗,他还激动不已:“当时大雪劈头盖脸迎面扑来,一走一滑,我们就在这泥浆中飞跑,战士一个个都跟泥猴子似的,汗水和雨雪内浸外淋衣服上都冻成了一层薄冰,稍一活动就嚓啦啦的直响。战斗开始后是敌九十师五十三团向我们二团的阵地猛攻。我当时在二营的阵地上手榴弹扔光了就用石头往下砸,后来就发展为肉搏了,我拉上警卫员各端一支步枪和敌人来了个刺刀见红(团长都亲自上去拼刺刀了,一可见当时那个战斗的激烈,二也显示出“王老虎”的那股拼命精神了)!哎,那个人倒得一片一片的,战士们个个浑身都是血。”我问:“你害怕吗?”他:“谁还管那么多?我见的死人太多了。在那个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管杀吧!到后来一些战士卧在地上连爬都爬不起来,你想那个地方没有老百姓,带的干粮都吃完了,饿极了就拿那敌人的钢盔炒包谷豆(还说是什么“金豆饭”),烤土豆吃。能坚持下来实在是靠的那一股拼命精神了。当仗打完后,那十里多长的山沟里到处都是被雪覆盖着冻僵的尸体,和那在寒风中哀嚎的伤兵,哎,那个场面提不成的,如今的一些年轻人(还包括我这个爱逛的老汉)简直就和废物一样。一不能吃苦二又怕死,你说这样的人还能干啥啊?当时我们六纵进攻的地带内全是森林。这里古木参天,柳枝拖地,几乎每一棵大树上都挂有一个竹篮大小的乌鸦窝。很多刘部都把那些鸟巢当成隐蔽细软的保险箱。但他们都没有逃过侦察兵的眼睛。手枪、手表、金条、银元、秘密文件还有美人照片......都被搜了出来”。我问:“你也没有留点东西?”他睁着那对不大的眼睛:“没人敢的,如果大家都贪财,那今天的江山能打下来吗?”。“老虎”的脾气有点暴躁,一口陕北话,但非常平易近人。他就住在“法官”家的对面。我特爱和他聊,他也喜欢我,还说:“如果你生在那个年代我一定给你个侦察参谋干。”
想想这次去瓦子街也不容易啊,出了县城不到十里路就看路当中有个牌子“由于前方路被大水冲坏,去瓦子街的车请绕道圪台走。”我们被迫上了一条乡道,时速20公里,你就想象那个路面是个啥样子了?
站在瓦子街那高高的山梁上,看着那郁郁葱葱的山岗、深沟。我想象着当年那“王老虎”虎啸山林的那股勇猛劲,“绿林响马”那都是小打小闹,他才是一只真正的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