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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原华野4纵11师政委王敬群老 汪洋
2012年1月2日下午，我和刘明羽（刘顺元老之孙）等友人同访原华野4纵11师政委王敬群老人。老人生于1919年，现已93岁高龄，身体硬朗，声若洪钟，思路清晰，反应敏捷，记忆极好。 一见面，我就拿着家父在淮南根据地拍的照片问王老，还认不认识？王老端详一会儿，就报出了家父的名字。说：“你爸爸在新四军5支队10团当宣教股长那会儿，我还没有到10团。我是在二师直属队认识你爸爸的，那时我是直属队政治处主任，你爸爸是政治协理员，他后来到淮南路东军分区当宣教科长，我们就分开了。最后一次见面，是解放后我从东北回南方，到南京见到了你爸爸和你妈妈，还去过你们家。” 王老是江西吉安人，10岁就参加革命，11岁加入共青团，15岁转为共产党员，在苏区做儿童团和共青团工作。长征前任红一军团政治部巡视员，常下部队检查工作。长征时部队减员大，他就到了少共国际师。 老人说：“长征到了延安，周恩来副主席把我调到团中央任秘书长。因为是从部队调到地方工作，所以要周副主席签署调令。不久调我去中央党校学习，我不愿意去，想到抗大去学习军事，将来做军事工作。党校校长罗迈（李维汉）说他做不了这个主，叫我去找抗大校长林彪。我就去见林彪，林彪坐在炕上像个大姑娘，头也不抬，说了句‘服从组织安排’。我没办法，只好回中央党校。开始在3班，都是些小年轻，后来有人说我是团中央秘书长，就把我升到1班，1班都是些军、师级干部。毕业后我被分到长江局工作，穿着八路军军服，职务是中尉副官，带了三个同学，从延安到西安，又从西安到武汉。到武汉见到了你爷爷刘顺元（老人指着刘明羽），你爷爷当时是长江局的组织干事，专门管干部的分配，就把我分到新四军四支队。到四支队后又把我分到8团2营当教导员。” 皖南事变后，王老先后任新四军二师直属队政治处主任，二师独立旅政治部主任，二师4旅政治部副主任。 王老问我，后来你爸爸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说，抗战胜利前夕，南京伪警备3师在六合起义，归入新四军建制，番号是华中解放独立第1军，家父任独1军政治部宣教科长。内战爆发之前就到了华中野战军政治部任宣传科长，后来成立华东野战军，就任华野政治部宣传科长。 解放战争初期，王老任淮南独立旅政治部主任。我们聊起解放战争初期淮南根据地的失利，我问老人失利的原因，老人说：“主要原因是敌强我弱，敌人在淮南周围有三个主力军，5军、74军（整编74师）、7军。5军和74军是老蒋的王牌主力，7军是桂系主力，人称广西猴子军，战斗力很强。淮南我军只有5旅和独立旅能打一些，4旅调到山东，6旅刚刚从地方升到主力，战斗力还不行。淮南在地理位置上靠南京又近，老蒋怎么会让我们在这里安家呢？六合和南京就一江之隔，老蒋非拿下不可。二是，淮南没有一个像粟裕将军这样的司令员，指挥上有些问题，周骏鸣和肖望东军事指挥就差一些。成钧的5旅也是打牵制，打了几仗，有点小胜，但伤亡也不小。不过，淮南我军牵制了老蒋的主力，保障了苏中7战7捷的胜利。” 老人说：“撤到两淮以后，部队进行整编，我们独立旅的4团就编入华中野战军1师。当时1师只有两个旅，1旅和3旅，4团去了以后不久就组建了2旅。4团还是叫4团，调了7师61团来叫6团，两个特务团合编为5团。我开始任1师政治部组织部长，后来任1师2旅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鲁南战役后，山东野战军和华中野战军合并，我就任华东野战军4纵11师政委。” 说起淮海战役11师俘虏徐州剿总副司令长官杜聿明的事，王老说：“杜聿明化妆出逃是陈官庄东北方向，正好是我们4纵11师的防区，是我们11师卫生部的两个通信员抓到的（查《23集团军军史》第278页：杜聿明被我11师后方医院樊正国、崔云雪生俘）。开始时是政治部主任陈茂辉审出来的。陈主任当时身体不好，战前我就安排他到后方管管后方勤务工作。杜聿明的身份被他审出来后，羞愧难当，就想自杀，就用一块石头砸自己的头，搞得满脸是血。我当时在前方，陈官庄打完以后，我上战场去想搞一辆新的吉普车，到晚上回到师部的小村子，见政治部的干事小高在村口，他说政委，我们抓到了杜聿明。我说你别吹牛，带我去看看。小高带我走进一座柴房，杜聿明就睡在一张床上，头上还包着纱布。我问：‘你是杜聿明吗？’连问两声，他不吭气。我又说：‘我是4纵11师师政委，你到底是不是杜聿明？’他这才点点头。我向他交代了我军的俘虏政策，说：‘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养伤。’就走出了柴房。回到司令部，我就打电话给陶勇司令员，说：‘司令员，我们抓到杜聿明了。’陶司令说：‘你不要吹牛皮！’我说：‘一点不假，我问过了就是杜聿明’。他高兴了，说：‘那就送到纵队司令部来，不能出问题’。有的书上写是谭知耕（11师师长）向陶司令汇报的，这不对，是我汇报的。” 说起华野4纵这支英雄部队，王老声音高了许多；“这支部队能打，前身是新四军老4团，还有红军挺进师的部队，是粟裕的老部队。黄桥、车桥、浙西、高邮，还有苏中战役，后来的鲁南、莱芜、孟良崮，一仗比一仗打得好。最苦的时候还是鲁南突围（指外线出击的“7月分兵”），我们1、4纵队出击外线开始挺顺，打下了费县，藤县没有打下来。内线几个纵队南麻临朐也没有打好。后来敌人开始围剿我们1、4纵队，敌人7个整编师前堵后追，鲁南那个地方遍地是水。过腾河的时候正逢山洪暴发，水急浪大，我和师长谭知耕到河边试探水深，看见有老百姓涉水过河，就下令部队涉水过河。天上还有敌人飞机来扫射轰炸，不少不会水的同志被水冲走，部队减员大啊。” 刘明羽问，到濮阳整训时部队兵员补齐了没有？王老说：“补齐了，我们11师一万多人。都是河北、山东、河南的农民子弟。” 我问，俘虏兵也就是解放战士的比例有多少？王老说：“在班里基本上是一半对一半。当时部队是即俘即补。但是俘虏兵只能打顺风仗，不能打逆风仗。鲁南突围时我军减员大，就是因为有俘虏兵反水。” 聊得投机，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王老仍然谈兴盎然。我们担心影响老人休息，便提出告辞，有空下次再向老人家请教，王老说随时欢迎。王老的夫人说：“你们这些小朋友来看他，他高兴！”——呵呵，在王老面前，我这60多岁的人也只好领受“小朋友”这个头衔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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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14 10:28:30
发表于 2015-7-15 08:44: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