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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西进古浪、永昌、山丹地区 1109，西路军开始向河西走廊正当西路军准备执行《平大古凉战役计划》之时，中央1111的11时致电徐、陈，指出：“由于河东还未能战胜胡、毛、王各军，妨碍宁夏计划之执行我们正考虑新计划，但河东主力将与西路军暂时的隔离着。”并询问“（1）你们依据敌我情况有单独西进接近新疆取得接济的把握否？（2）如果返河东有何困难情形？（3）你们能否解决衣服问？”电文通报了河东敌我态势，提到作战的新计划，但没有将新计划的内容展开，因此徐、陈不可能了解新计划的具体内容。从询问的三条看，中央有较明显的意思，即质疑西路军独立“打通远方”的胜算，要求西路军考虑是否东返，表明了对《平大古凉战役计划》的犹豫。中央《作战新计划》制定才一日，即表现出对西路军质疑，也能看出中央对此并无胜算。 1112的15时，中央致电朱、张，询问西路军“有单独前进接近新疆的把握否？如遇困难要重返河东时有可能否？”再次表明中央对西路军西进的担忧和疑虑。 接电后，西路军指挥部已进至大靖（古浪以东约70公里），陈昌浩拿不定注意，因此召开军政委员会讨论，徐向前讲了许多西进的理由，大家同意西进。徐向前在回忆录中说：“‘兵贵神速’。我们同意西进，是要趁天候还不太冷，河西走廊敌人兵力空虚，一鼓作气插过去。而不是慢慢腾腾，走走停停，像后来一样，在河西走廊涮来涮去，孤军鏖战。如果预见到是那种情况，谁不主张东返呵。”并提到在延安和高岗也说过相同的观点。（《历史的回顾》521-522页） 1112徐、陈致电中央、总部，报告了西路军在大靖的近况，指出“大靖、凉州地区人粮较丰，以后筹资扩红都有大的办法。”“依据现在敌力我力估计，我们可以完成任务。”建议“第一步以主力迅速进到凉州地区，以一部尽量控制土门，功讽（古浪）迟滞南敌，占领凉州地区后击敌。以一军进占永昌、大靖后，我第二步如受着南敌压迫时，或后路受威协时，即主力拟进占甘州、肃州地区、并准备接通新、蒙和远方。现决甘、凉、肃、永、民创立根据地，不在万不得已时不放弃凉州。”电文以较为乐观的情绪回复了中央，明确表示西进，完成建立根据地和“打通远方”的任务。这一电报与中央的《作战新计划》到是不谋而合，应该在一定程度上打消了中央的疑虑。——我倒是感觉，要是立即东返就不会有西路军的惨剧了。 同样乐观是红军总部，1114朱、张致电徐、陈并中央，要求西路军“夺得甘（甘州，今张掖地区——汪洋注）、凉（凉州，今武威地区——汪洋注）、肃（肃州，今酒泉地区——汪洋注）根据地和打通远方任务，这是你们独立可能完成的。”并强调“你们须独立完成打通远方任务。” 1114西路军9军经干柴洼、横梁山、古浪三战，攻占古浪县城；1118西路军30军不战而下永昌城，1121乘胜攻占山丹。 1117的8时，徐、陈致电中央：“现9军主力在古浪，一部红凉山，5军在大靖、土门，30军在凉州附近，直指到大河驿。我们决以打通远方与争取在甘、凉、肃地区建立根据地之任务，主力须速西进，迅取甘州。”“以当时情况，是否我们控制肃州、甘州在手，由远方负责与我们打通，还是我们主力进行玉门、安西或到新疆才有办法。如打通远方为主要任务，我在现地区创造根据地不能不居次要地位。如遇特别情况时，是否我们将去打通远方，请速详示。”此电是对“打通远方”的具体步奏提出疑问和请示：是要西路军在肃州甘州建根据地，等候远方来打通，还是要西路军进至安西甚至新疆，自行打通。若是后者，那么，在古浪、永昌地区建立根据地就不合适了，而是要“一直向西打”了。 1117朱、张致电徐、陈，通报敌毛炳文部开始西渡黄河，指示“你们兵力应相当集结，速打通远方为要着。”这就表示远方不会来肃、甘地区，而是要西路军自行向西“打通远方”，也就是同意西路军执行前电的后一任务。这也是对1112电建立根据地和“打通远方”两项任务的修正，改为一项任务，即“打通远方”。 1118的18时，中央致电徐、陈：“我们已告远方。但恐准备不及，运输也来不及。如使东面地区为毛炳文过早占去，红军回旋地狭小不利，我们意见在现地区留住一时期，加紧军事训练，恢复体力检查政治工作，教育每个指战员会做群众工作与人民发生良好关系，严整政治纪律，建立会计给养制度，使尔后和远方同志见面时换然一新。” 1119的19时，林育英、朱、张致电徐、陈，电文告知周恩来对西路军的意见：“应在永昌、甘州、民勤地区创立巩固根据地，以一部向古浪、土门方面活动，在有利条件下消灭由古浪来敌，大部向凉州。永昌前进之敌，同时以一部夺取甘州、肃州至安西一带地区，并可以一部在民勤活动，迷惑敌人，使敌疑我西路军有由民勤经定远营配合陕甘主力企图。”“远方对于经哈密接济你方已原则上同意，物资经济均可接济，正设法解决交通运输，拟技术手续，大约以明年开春后可望大批接济，现正急谋小部接济，大的于我占领安西后即可实现。”“你方须在甘州以东建立根据地，决不可将主力位置于甘州以西，更不能有到新疆去的表示，唯远方路图，也须调查清楚。” 上述前一电如果说“在现地区留住一时期”还没有道明意图，后一电则说明了这“留住一时期”，就是停下来建立根据地。 上述两电发至西路军之时正是西路军鏖战古浪期间。1114红9军占领古浪后，马家军马元海部三面围城，1116在飞机大炮掩护下发起攻击。1117敌集中炮火轰击城池工事，红9军在工事坍塌的情况下奋力反击，付出极大代价将敌击退。1118古浪西南制高点失守，晚部队突围，向永昌红30军靠拢。三天苦战，9军虽歼敌2千余人，但自身伤亡也达2千余人，超过三分之一。9军军长孙玉清负伤，25师师长王海青、27师政委易汉文等牺牲，9军元气大伤。 徐、陈大为震惊，1119的17时致电中央，报告古浪失守情况，“我方过河后人弹消耗极大，未得补充。9军渡河至今伤亡二千四百左右，干部伤亡极大，更难提起。” 古浪的失利对西路军是一个警示，马家军已从红军渡河初期的惊慌失措中稳定下来，集中全力围歼西路军。马家军多为骑兵部队，运动速度快，西路军是步兵（骑兵很少），运动速度肯定不如马家军的骑兵速度快，运动战的战术较难发挥作用，被迫在古浪与敌进行阵地防御战，在敌优势炮火下伤亡很大。徐向前认为古浪失利的主观原因是：“轻敌麻痹，死打硬拼，指挥不当，没有及时突围”（《历史的回顾》524页）。9军这一西路军最强战斗力部队的损失，使得西路军的前景堪忧。 中央要西路军在古浪、永昌地区建立根据地的电文，使西路军两位军政主官意见不一。鉴于古浪失守的教训，徐向前认为马家军围攻，毛炳文西进，敌处优势，我处劣势。西路军没有后方补给，停下来被动挨打，要吃大亏。而陈昌浩确认为形势大好，并给徐向前扣上“右倾机会主义”的帽子。（参见《历史的回顾》525-526页）政委有最后决定权，西路军就在古浪、永昌地区停了下来，这一停就是一个多月。 随后，西路军在东起凉州四十里铺，西至山丹大约150多公里的地段上，与敌艰苦鏖战。1121的20时，徐、陈致电中央，道出西路军作战的艰难，“我们现有实力，各军子弹平均只3排到4排，5军每人只2排，各军机枪子弹 甚少，炸弹消耗甚多，存者无几；伤亡共2800，掉队约600，干部伤亡大；棉衣缺少四分之一，皮衣收集甚少。天寒，早晚零下20-30度。扩红共不到50人；30军、5军体力未恢复，9军日夜战行极疲劳。现全人数18425，战斗员占百分之六十，但士气甚旺。”“此间地区房屋为堡寨、土围，不便出击与运动战。大路两翼平行路多，便敌迂回， 敌以集团骑兵猛犯。白天只能守围寨，如无火力可被敌攻破，固守则子弹消耗极大。夜出击敌每散逃，不便消灭，行动必多在夜间，异常疲劳。小部不能远出活动，如稍离寨堡，敌骑即乘机袭击。” 西路军在河西走廊摆成一字长蛇，就是一副被动挨打的阵势。1124的23时，徐向前不得不起草电文，致电朱、张并中央：“马敌战术以骑兵四出活动，以成团密集队形猛攻堡寨，前仆后继，黄昏后畏我夜战出击，即退守堡寨。反复攻某点不得手时，即又集兵猛攻另一点，敌大部以乘马，进退均速。我方胜利难缴获，败即无生还。”“每守一堡寨须一营以上兵力，枪弹少，难阻敌攻激战终日，部队即可耗尽子弹，炸药。矛刀、刺刀极少，又难补充弹尽致陷，损失更多。”“9军任掩护阻敌，此次激战古浪，敌几面破城而入，人人血战，终将敌击退。30军连（续作战）。5军更弱。始终不能以优势兵力击敌。现9军在永昌因受大损失待休整。30军主力在四十里铺，子弹、炸弹耗尽，都用大刀拼杀。指直在永昌，大部任城墙守备。”指出“我们现无能集优势兵力，弹药太少，难在甘东地区灭敌，如何速示。”——要求中央重新考虑西路军的行动方针。从西路军的战术来看，完全处于守势，陷于被动的阵地战，由于补给困难，只能用冷兵器抗击马家军的攻击。停下来被动挨打不是办法。 1125的24时，毛泽东致电徐、陈：“毛炳文东撤利于你们发展。在你们打破马敌之后，主力应准备东进一步，策应河东。……远方接济，三个月内不要依靠。目前全靠自己团结奋斗，打开局面。”这一电文看来，中央对河西的敌我态势、地理天候、敌我民情不甚了解，也没有体会西路军的难处，甚至提出策应河东这一西路军根本做不到的要求。西路军前有马家军，后有中央军。毛炳文因河东山城堡红军的胜利，渡河东进，进入河东战场，但没有减低西路军的军事压力。此时，西路军原来红军运动战优势的战术不能发挥，粮弹补给艰难，被马家军骑兵缠斗，伤亡日益增加，败像逐渐显现。 徐向前只好保留意见，服从中央指示，率西路军在永凉地区与敌鏖战。 西路军在永昌、山丹地区的主要战斗有： 凉州西四十里铺战斗（1122-1124）；永昌八坝、水磨关等地的战斗（1125-1204）；永昌保卫战（1202-1207）；山丹保卫战（1122-1130）。李先念说：“这时弹药已很少。30军在永昌附近的四十里铺，就是靠大刀同敌人拼 搏。”红军弹药、棉衣、给养困难，已由渡河时的2万余人，减至1万5千余人。 1206的14时，陈昌浩致电中央，提出“总要争取在甘、永、凉线过冬”。此电徐向前没有签名，虽然徐向前有不停留“一直向西打”的说法，此电有可能是他意见不同而没有签名，还有待确认。 1209徐、陈致电中央，报告敌我态势，准备“在山丹、永昌、凉州线上，争取30到40天休息，1月中须以9军、30军移甘州以西，抢占抚、高，以此带为根据（地），建议5军届时直出安西，连休息时间约2月15以内到达安西，无论情况如何变动，5军可按时到达目的地。” 综上所述，前有1108中央《作战新计划》对西路军建根据地、“打通远方”两大任务的内定，后有徐、陈1112对两大任务的乐观建议，于是中央要西路军东返的疑虑渐消。但是，当事人的回忆大多否定在永昌、古浪地区停留的一个多月时间（包括西安事变时期）。徐向前后来说：“西路军过了黄河，如果不在一条山蹲那么久，不在永昌、山丹搞根据地，照直往西走，扣住嘉峪关，把玉门、安西、敦煌一守，接通了新疆，形势会大不一样的。一是有饭吃，不挨饿；二是有衣穿，不挨冻；三是有枪炮、弹药补充，有广阔回旋余地。说实在话，西路军只要有一个炮兵团，马家军再增加一倍，都不够我们打的。西路军先打到西边，去的补充，立住脚跟，再往回打，是不至于失败的，至少也不会败得那样惨。”（《历史的回顾》522-523页） 李先念后来也说：“现在看来，西路军在凉、甘之间停下来创立根据地，并且在西进还是东返的问题上犹豫徘徊了一个月，虽有其客观原因，但却是一个很大的失策。本来，河西走廊敌人驻军很少，利于我西进，西路军一旦停下来，敌人就追了上来，不仅难于在这一带创立根据地，而且西进或东返都很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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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2-10 08:22: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