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爱情》编剧刘静去世,她自述.....
电视剧《父母爱情》编剧刘静因癌症于2019年3月30日去世,终年58岁。
刘静,山东烟台人,1961年,刘静在海岛上的军营里出生,电视剧里的故事正是她熟悉的儿时生活,“那个年代,海岛部队里的女家属可以说卧虎藏龙,有归国华侨,有从上海来的,广州的香港的都有”。她从小就喜欢读书,她创作的手抄本小说,还在海岛上手手相传过很长时间。
1979年高中毕业后,刘静参军到北京,历任总参第三通信团七连战士、班长、分队长、队长(正连),为保障总部至全军通信联络畅通贡献出力量。在部队她也爱好写作,她写日记攒下了20多本,连队的黑板报,每一期都有她署名的文章。她的离世,也引发了老战友们的怀念和哀悼。
1991年,刘静入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大专班学习。毕业以后,进入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后来调到八一电影制片厂文学部。除了《父母爱情》,她还创作过《走好你的路》《飘荡》《你在哪里等我》等作品,其中,长篇小说《戎装女人》曾进入到“茅盾文学奖”的最后十部角逐作品。
为悼念刘静,特分享她于2014年《父母爱情》首播时写的自述,谨以此文悼念,愿她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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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爱情》是怎样出炉的 刘静 遗作
《父母爱情》终于要开播了,我的父母却都不在了。我真是又欢喜又忧伤,心里百感交集。
一、关于这部小说
这是我1993年写的一部中篇小说,发表在当年《解放军文艺》上,是头条。那是我写的第一部正儿八经的小说,能一下子发头条,自然让我受宠若惊,非常之高兴。更让我高兴的是,这个中篇又给我带来了很多荣誉。荣获了解放军新作品一等奖、《解放军文艺》奖、《中华文学选刊》奖等一系列奖项,还被《作品与争鸣》、《中华文学选刊》等刊物转发,并被多部小说集选录。
夸张的是,小说发表十多年后,《北京青年报》副刊还全文连载了它,这真是非常稀奇的事。那段时间,几乎是我创作生涯的一个小高峰。我乘胜追击又陆续发表了几部中篇,比如《无法温柔》,比如《寻找大爷》,比如《飘落》,比如《人民内部》等。这些中篇,后来被收集成册,被冠上《父母爱情》的名衔,挂着羊头,还卖狗肉。
我是一个非常容易满足的人,属于那种小富即安的人。那以后,我几乎就是躺在这小小的成绩之上,开始睡大觉了。期间,我的家人们几次把我叫醒,痛心疾首地让我努力,喊我加油,我却极有耐心地告诉他们:我现在是一个长篇小说的编辑了,我要首先有甘愿替他人作嫁衣的美德才行!我说得理直气壮,家人们反而哑口无言了。
其实,这个第一篇小说的出笼,也是因为当时我同我家男人吵架,被他激将出来的。
事情是这样的:那时我刚从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毕业,被分配到解放军文艺社工作。当时解放军文艺社正同解放军出版社分家,乱哄哄地谁也顾不上谁。当时主事的人说:别让她现在来添乱了,让她晚点来上班吧!你能想象,这个消息对当时的我来说,是怎样的一个惊喜!这种既可以拿着工资、又可以在家不去上班的好事,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呢!这样的好事怎么就叫我给摊上了呢?当时,我的小儿只有四岁,是个跟幼儿园有仇的小朋友。
于是我的母爱情怀就开始大泛滥,索性就不让他去与仇人相见了,免得他一见仇人就吓得哇哇大哭。当时,还没有“全职”这个概念,什么全职太太、全职妈妈这些名词也还没有出现。
在那样一个年代,能不劳而获的生活,简直是一种奢侈呢。于是,我就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没有工作的、靠男人养生的家庭妇女,任劳任怨、全心全意地开始在家里相夫教子了。那段时间,应该是我男人和我儿子最幸福的时光吧?他们过着全世界男人们都梦寐以求的生活,进了家门就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不高兴了,还可以甩脸子,再不高兴了,还可以训斥几句。而那个进入了角色的家庭妇女,像个山东受气的小媳妇一样,马上就认错,马上就改正了。我家那个大男人,以为他的新时代到了,马上就作威作福地找不到北了。
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我的耐心会这样的短暂。有一个月吗?也许还不到。这样的好日子,我竟没有让我的男人和我的儿子过上多久,我这个在妇女能顶半边天之类的教育下长大的新中国妇女,就露出了狐狸的马脚。当那个还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大男人,傻了吧叽地刹不住车,指责我这个菜炒咸了、那个菜炒淡了的时候,我如河东狮子一般怒吼道:你以为你是谁呀?你是老几呀?嫌不好吃自己做,老子不伺候了!老子的筷子摔到了桌上,老子扬长而去了,剩下目瞪口呆的大男人和哇哇大哭的小男人在那里摸不着头脑。
接下来的日子,几乎就像解放战争一样精彩了。三大战役和几乎每天都有的小战役不断爆发着。若论打架,那个同样是山东籍的男人,显然就不是我的对手了。当然了,前提是我们俩都得是君子,都能做到君子动口不动手。否则的话,局面就难说了。那个时候的我,简直就像《南征北战》里的共军一样,从山东转战到山西,从河北打到河南,把我家男人打得落花流水、丢盔卸甲。
直到有一天,国军实在是被共军打得没脾气了,除了气急败坏地骂“娘希匹”之类的粗话外,还以理据争地说共军:你有什么资格这样猖狂呀?你以为你军艺毕业你就了不起呀?请问阁下,您的作品呢?拿出来让我看看呗!当时,共军的大炮就卡壳了。
大炮卡壳了,并不是大炮出故障了,而是聪明的共军意识到:自己的武器装备不够用了,不具备杀伤力了。怎么办呢?要让自己的对手闭嘴,最好的办法是,在最短的时间内,炮制出最强有力的武器,以他娘的让他闭嘴!
于是,就有了这篇《父母爱情》。可笑的是,我的对手,至今还时不时地语重心长地提醒我:如果没有我的激励,能有你的今天吗?欲哭啊!却无泪!
二、关于这部小说的争论
据说,这部小说当时还入围了一个相当级别的奖项里。因为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同志提出了疑问:这样一部肆意调侃父母的作品,能行吗?于是据说就不行了。后来,在一次会议后的聚餐上,我端着大半杯红酒,仗着一点酒劲,跑过去敬人家酒,还缺心眼地问人家:听说,您不喜欢我的小说?现在我都不知道,我当时的语气,是不是有点质问的口气。不然的话,老人家怎么会有些许的不高兴呢?
是的,我得承认,我小说里的语言,对父母大人,是有点不恭敬。本来,做儿女的,说起自己的父母来,应该是用爱戴的、敬仰的口气,顶不济,你也该好好说话吧?谁像我这样,嘴上没个把门的,口无遮拦地调侃着父母的婚姻生活,跟父母没大没小地乱开玩笑。
有人担心地问我:你爸妈不生气吗?我跑回去问他们:你们看了不生气吗?我母亲轻描淡写地说:生什么气?你写的是小说,又不是我们!我当即表扬了母亲的识大体、顾大局,还有她比较宽广的胸怀。母亲当时正在做饭,和颜悦色地对我说:滚一边去!别耽误我做饭!
若干年后,出了一部红极一时的电视连续剧,其中的情节、人物、甚至是台词,都跟《父母爱情》很像。有人跑出来替我打抱不平,说什么的都有。《作品与争鸣》还相隔几年分别转载了小说全文,并配上读者来信。来信很认真地列举了两部作品的相似之处,最后很严肃地质问:问题是,这样的雷同为什么这么多!(大意)有唯恐天下不乱的人鼓动我去打官司,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文艺作品嘛,父母生活嘛,你能写,别人也能写嘛。至于雷同的较多,说明我和人家心心相印,我们心有灵犀多处通!
其实,我想说的是,这部叫《父母爱情》的小说,并没有指名道姓地说那是哪个人的父母爱情。如果你看到它的时候,能把它看成是咱们大家的父母爱情,那就好了。
三、关于姜文先生和倪萍女士
小说刚发表,就被著名的演员兼导演姜文先生看上了。他大概是头脑一热,拍给我五万元钱,买下了这部小说的电影版权。那时的五万块钱,还是相当可观的一笔数目。而我又是个口袋里有钱不花,心里百爪挠心的主。因此,那笔巨款,让我在不长的时间里,尝了尝有钱人的生活。
姜先生说,他很喜欢这部小说。因为他从里头看见了他母亲的影子,孝顺的姜先生要把它拍成电影,献给他的母亲。爱母心切的姜先生太信任我了,也太看重我了。把我约到他的工作室,几次长谈这部小说,他的敬业精神,令我折服,也令我惭愧。
到了饭点,他还从附近的饭店,叫来好吃好喝的,让我大吃大喝。当时有一种猪肉夹饼,特别特别好吃。当时的我,虚荣心还比较强,怕人家说我能吃,特别忍住了没有多吃。但是有心的我,还是打听到了这是哪家饭店做的。第二天还是第三天,反正没有超过第四天,我就呼朋唤友地跑去大吃了一顿,(五万块钱就是这样如水一样流走的)以至于回去又要吃动力吗丁啉,否则的话,根本就不能入睡。
当时的姜先生,无比期待地让我先拿出个初稿来。那时的我,对电影根本就没感觉,说实在的,兴趣也不大。而且,对电影剧本应该怎么写,都还两眼一抹黑呢。更重要的是,当时的我,刚学会了打麻将,上瘾得一塌糊涂,经常是饭都顾不上吃,觉也顾不上睡,跟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挑灯夜战,哪有时间、哪有心情坐到书桌前去呢?这个时候,我已经成熟了,丈夫的激将法也不管用了。
他痛心疾首地提醒我:这是你人生多么重要的机会啊!可我怎么听得进去呢?当然了,我还是假装先听进去了,老老实实地坐到书桌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拿出了第一稿。
估计当时的姜先生看了后会目瞪口呆吧?他也许会在心里想:这是一个人写的吗?虽然心有疑虑,但他还是表现出特别的绅士,硬着头皮让我再写一稿。这一稿,我比第一稿速度还快地交稿了。因为这一稿比第一稿容易多了。第一稿还要从头开始,这一稿,基本上就是打补丁了。当这件补丁摞补丁的作品交到姜先生手上时,他不当场崩溃,算是我对他好吃好喝招待我的回报了。
后来的事,大家完全可以想到,不石沉大海,就没有公理了。说实话,我当时对那块石头的去向,并不在意,我反而还在为能这样交差而暗自窃喜呢。
这还不是我唯一的机会,另一个机会在倪萍和她的丈夫杨亚洲那儿。倪萍也是看了《父母爱情》找到我的。她希望我能给他们写电视剧本。我当时满口答应了,还毫不客气地吃了人家两顿饭。但你也知道,当时的我正玩得如火如荼,真是有这个心、没这个力了。在娱乐的间隙,拿出了两集。人家一看,委婉地让我再改一改。这次的补丁打得还不如上次认真,人家又不傻,自然不能满意。我那个时候还年轻,没有什么忍耐力,两稿之后,就不愿意再干了。而人家呢,及时认清了我的真面目,及时收手,没有下文了。
我倒是无所谓,我家男人却不干了。他对我似乎也没有了信心,几乎是拍着桌子对我破口大骂了。内容是放着这样名利双收的机会不拼搏,不奋斗,还这样整天地玩物丧志,真是令亲者痛、仇者快!我哪是那种挨了骂不吭声的主,他拍什么我拍什么地跟他对着吵,在家里搞起了嗓门大赛,以至于需要我儿子出来主持公道,评判一下谁的嗓门更大一些。终于有一天,那个半大小子不耐烦了,对我们说:你们别吵了!要不你们离婚得了!让我们突然意识到,孩子已经长大之外,还意识到我们已经吵得精疲力尽了。
四、关于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
写长篇小说《戎装女人》的时候,我已经四十五六岁了。这是个半老徐娘的年纪了,再这样疯狂地玩下去,恐怕连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于是,我决定金盆洗手了,与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们说拜拜了。可是,我是个太好的玩伴了,大家都舍不得我回头是岸。于是,他们每天想方设法地勾引我,用各种名目骗我上当。我又是个立场十分不坚定的人,这样半推半就地又过了小半年。我丈夫当机立断,说这样不行,你还是上外地写作去吧!就这样,我被赶出了北京,踏上了背井离乡的创作之路。分别在丹东和葫芦岛,完成了我将近五十万字的长篇小说。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那!这部小说获得了“全军文艺优秀作品奖”,被评为军队最受欢迎的长篇小说。还入围到“茅盾文学”奖最后十部作品中,差一点就获奖了呢。而且,这部小说还被中央广播电台连续播讲,据说反响不错。我被这部小说的编辑侯建飞先生,连蒙带骗地去广播电台做了一期节目。节目里的我,结结巴巴地都不会说话了,把在家里听实况转播的我丈夫和我儿子,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我,索性连电脑里的转录都不去听,我太了解我自己了,生怕性情刚烈的我,听了结结巴巴的自己,会从自己家住得四楼跳下去!这次差错,被他俩及时抓住了,并且还牢牢地不松手,他们经常学我结结巴巴地说话,这个那个地乱说一气。让我忍气吞声地听着,半点脾气也没有。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干这类傻事了,打死也不干!
五、关于曹华溢和李小明
曹华溢是新丽传媒的老板吧?他找到我的时候,是想买《戎装女人》的版权。其实当时我心里是很得意的,但我却假装轻描淡写地告诉人家:已经卖了,书还没出来的时候就卖掉了。
于是,他又提到了《父母爱情》。这次我可没有假装,而是很认真地告诉他:人家姜文早在十多年前就买了。他很内行地告诉我:根据版权法,那个合同早就过期了。我说:那不行!国家虽然有法律,但我自己也有自己的规则,就是一个东西不能卖两次!那样我成什么人了?
如果把《父母爱情》比喻成一罐可口可乐,当初可乐上市了,被到处转载了,还获了不少奖,我连稿费带奖金拿的早就超过一罐可乐了,我自己已经很满足了!而人家姜先生,已经亏了!人家只不过是买了个可乐罐子,人家还一直没用!如果我昧着良心再卖一次,把人家姜文先生当成什么人了?当成收废品的吗?不行不行,坚决不行!
谁知曹先生是个很执着的人,他又给我打电话说:姜文一般是不拍电视剧的,他只拍电影。而我也是只买电视剧版权,你看行不行?此时的我,晚上回家已经被洗过脑了,对金钱的喜欢,已经让我顾不上姜先生是不是收废品的了。我说,这不好吧?曹先生看见了可能,马上说,那你问问姜文吧?人家万一说可以呢?我一听觉得这个建议好,既能让我喜欢的东西进账,又不让我的良心不安,此乃一举两得呀!
于是,我就给姜文打了电话。没想到,人家非常痛快。人家不但痛快,人家还很给力。人家说:行啊!父亲的角色我来演!我及时转告,曹老板一听大喜过望,马上更加给力:你去给他说,只要他演,可以他自己导,也可以让他找人导。
姜文说:他只演不导,导演就交给郑小龙吧!那自然更好了,简直就是喜上加喜嘛!郑先生是金牌导演,他俩的关系据说又很好。当年姜文拍得唯一一部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就是郑导导的。于是,我又很荣幸地认识了郑小龙导演。
我记得我们三人还在一个日本料理店里,喝过一顿清酒。他俩都挺能喝,我又有很强的为中国妇女争光的意识和使命,不让须眉地拼命喝。那顿大酒喝很很好,又谈了人生,又谈了剧本,气氛热烈,场面温馨。最后是谁买的单我不知道。虽然我是个愿意抢着买单的自觉之人,但我又深深地懂得:跟这些人一起吃饭,再抢着买单,那是一种愚蠢的行为。后来我有过反省,我想:这个中篇真好哇!不但让我名利双收,还让我混吃混喝了不少好饭。感谢《父母爱情》!
虽然因为各种原因,姜先生和郑先生后来都没有参与进这部电视剧,但对他们的热情和痛快,我要表达最真挚的谢意!尤其是姜先生,我吃了人家那么多顿饭,不但没有帮上人家的忙,还真让人家沦落成收废品的,每每想到这些,我内心都非常的不安。在此,我要对姜文先生说一声,对不起!
人家老板们为什么有钱?他们都是干着投机倒把、买空卖空把戏的人吗?我要对有仇富心理的朋友说,你那是没看见人家起早贪黑过!我就看到了曹老板的不容易,他就像手里抓了一把金黄色小米的人,一边在前边一点一点地撒,一边嘴上甜言蜜语地咕咕叫。就这样,一直把我哄上了写剧本这条溜光大道。
我哪里写过剧本呀?前几年给人家写的那叫东西吗?说实话,我现在都不好意思找出来再看看!那不是剧本,那是小学生作文。随着年龄增长,随着玩心的减弱,关键是,随着老人的年老,孩子的长大,家里对金钱的需要越来越重,连我这个大大咧咧的人都感到压力了,更何况身边有个政委天天批评我大手大脚,时时提醒我今后生活的不易。于是,我开始努力了,也知道用功了。我知道,光靠写小说挣钱,那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的,要想不渴,还得写电视剧呀!以前,从不看电视剧的我,也开始有选择地看起来了。
尤其是那些好电视剧,我能一遍一遍地反复看。说起来你也许不信,有一部韩国电视剧,我竟然当做范文,一遍一遍地看了七遍!而且只多不少!曹总为了帮我尽快上路,找来了许多剧本,也推荐了不少电视剧,我在读完了那些剧本,看完了那些电视剧后,撸着胳膊挽着袖子说:可以了!开始吧!
一开始,曹华溢就给我请了一个剧本编辑,为我的创作保驾护航。我每写两到三集,我和那位编辑还有曹老板,都要在一起讨论剧本。那位编辑启发我说:好的电视剧,就是要做到三分钟一小打、五分钟一大打,矛盾不断,事件不断,这样才能抓住观众,提高收视率。我说,这我可做不到。我不喜欢打打闹闹的电视剧,更不喜欢那种为了钱财你扇我一耳光、我泼你一脸水的电视剧。
我喜欢那种温暖的、能感动人的、也能打动人的作品。我写的剧本,即便做不到载德载道,起码我也不能栽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呀!那位编辑是个温文尔雅的人,人家大概很少接触我这样油盐不进的主,再加上我仗着自己有几分小说编辑的功底,特别能胡搅蛮缠。终于,把人家给搞烦了。人家走了!不伺候了!
曹总叹着气说:那请李晓明来试试吧。开始我并不知道李晓明是何许人也,还以为他就是上小学时,算术课本应用题上那些李小明、王小红呢。等听说他是《渴望》的编辑,还是北京电视台的什么主任后,我有点肃然起敬了。
我不得不说,高手就是高手。胖胖的、笑眯眯的李主任来了之后,他一般不怎么说话,等我哇啦哇啦谈完我的想法后,他往往似乎是漫不经心的一两句话,总是能让我眼前一亮,思路大开。从那以后,剧本创作就开始顺风顺水了。
六、关于侯鸿亮和孔笙
通过这部电视剧,我认识了很多这个圈子里的人,侯鸿亮和孔笙就是其中之二。
侯鸿亮是制片人,长得很好看,是那种文质彬彬的好看,令人放心。他是这部电视剧的制片人,后来我才知道,他在他们的行业里很有名。
孔笙是导演,不爱说话,好像也不爱打扮,似乎是那种只顾低头拉车、不怎么抬头看路的人。我去过两次片场,两次他都在那任劳任怨、埋头苦干。人也有些许的羞涩,令我心生纳闷:这么一个羞涩之人,怎么能当导演呢?
直到有一天,我在电视上看见孔笙(上图)他获得了去年的白玉兰最佳导演奖,我才想起那句老话:能咬人的狗不叫。在我看来,这不是一句贬义的话,实在是一种人生最高的褒奖呀!尤其是对男人们。
两位先生都是山东电影电视剧制作中心的。我不知道他俩是不是山东人,即便不是,他们都在山东工作,或者是为山东工作,这让我这个老乡看了他俩就有想要流眼泪的感觉。再加上通过和他们接触,我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山东人那种说得少、做得多,做得比说得好的实在劲。光从他们的片场就可以看出山东人的傻实在了。据说为了真实,他们竟然肯花十几万搭一个五十年代的部队大门,让我真不知该说他们什么好了。
为了一个一晃而过的大门口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拍母亲那种资本家的小洋楼了。内景是在北京搭的,且不说房子如何如何了,单是那些到外找来的老式摆件,也够让他们管道具的忙活一阵了。更加让我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竟然在青岛海边上,搭起了一个部队营院!老天爷呀!不是一栋房子,也不是一排房子,而是整整一大片房子呀!虽然大都是空壳,但毕竟那都是钱啊!你由此看出山东人的傻了吧?
前几天,侯先生给我打电话,说电视剧要开播了,希望我能参加新闻发布会。我很诚恳地告诉他:这方面,我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为了你们宣传活动的成功,最好不要让我参加。侯先生也许是被吓着了,也许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强人所难的人。他说:刘老师,那你能不能写点东西,作为创作心得呢?刘老师马上满口答应:能能能!这个我行!于是,就有了这篇文章。
七、关于演员梅婷、郭涛和刘琳,还有那些小演员们
你也知道了,开始父亲是准备姜文演的,母亲也另外有人。后来不知为了什么,山转了水转,水转了山又转,演员阵容就是现在这样了。说实话,我开始并不喜欢现在这个阵容,先不说我对他们的不熟悉和陌生,单就这样朝三暮四地换过来换过去,就够让我心生不满了。
为此,我都不愿再听见曹老板的声音了,我在短信上质问他。曹老板是一个有一定涵养的人,他向我保证:这个阵容一定会火的,并信誓旦旦地说:这绝不是吹牛!我马上回过去损他:您吹过的牛,正在我眼前成群结队的狂奔呢!再有涵养的人,看见这样的短信,不回也在情理之中。
因为有了这样的嫌隙,我和他们基本上是互不搭理了。过了好长时间,一次我跟朋友去怀柔玩,我突然想起他们好像就在怀柔拍戏。我不计前嫌地给曹总打了个电话,曹总也大度地告诉我了地址。朋友在导航上一看,天老爷呀,竟然离我们玩得地方不到五百米!就这样,有了那次的破冰之旅。
就是那次破冰之旅,我第一次看见了正在拍戏的导演和演员。梅婷的眉清目秀还让我满意,而那个演父亲的郭涛,却让我生了一肚子气。我想:人家一个资产阶级如花似玉的有文化的大小姐,凭什么嫁给你这个无产阶级的文盲大老粗呀?除了你的身份和地位,还有你的睿智和风趣,最起码你还要长得好看点吧?你就是不是一表人才,你起码也要说得过去吧?退一万步说,你起码不能是肿眼泡吧?
好在!我是说好在。好在我那次看见了演小姑子的刘琳。我还没看见她本人的时候,我在看片花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个极会演戏的女演员了。她简直把那个从农村出来的土里土气的小姑子江德花给演活了。亏了看见了刘琳,如果没有她,我会不会被肿眼泡的郭涛气出个好歹呢?
怪不得古代的先哲们要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是在看完全剧后,才对演员郭涛心服口服的。说实话,他在前边并没有出彩,而是越往后,演得越好。演到最后,我都忘了他的肿眼泡了,而是打心里喜欢他!当然了,这里的他,并不是他郭涛本人,而是他饰演的那个父亲了!
梅婷演得也很好。说实话,我除了看过她演的电影《红樱桃》外,再也没看过她演的别的。当然,我也知道她的名气大,但请原谅我的孤陋寡闻,我的确是没看过她的别的角色,直到这部戏里的母亲。侯鸿亮说:梅婷的这次的演出,颠覆了她以往所有的作品。制片人都用颠覆这个词了,可见对她满意的程度。等电视剧播了,让大家看看,颠覆这个词,准不准确吧。
最后,我不得不说说那些饰演孩子们的小演员们。不提提他们,我都过意不去了!我要由衷地说,他们演得实在是太好了!而且,这些孩子们像是在剧中开展了比学赶帮超的活动一样,一个比一个演得好!尤其是那个演小学生的江亚菲,那小姑娘怎么那么会演戏呢?那个作派,那个眼神,简直比江亚菲还要江亚菲呢!
当然,关于演员这段,我应该浓笔重彩的。可惜的是,我跟他们实在是没怎么接触过。就跟梅婷、刘琳、郭涛在片场上客气过几句话,至于他们之间,谁跟谁眉来眼去了,谁跟谁反目成仇了,我是一概不知。我也很想八卦一番,但我实在是没有风、也没有影啊,你总不能让我胡说八道瞎说一顿吧。
八、关于对这部剧的反响
这部电视剧粗剪成片的时候,侯先生让我先睹为快。为了不吃独食,也是为了显能,我们马上翻录了大概十盘,送给至爱亲朋,一睹为快。下面是他们大致的反响。
之一:我家男人领导的家属。据说这位大嫂挑灯夜战,竟然通宵达旦地看!毕竟是年纪不小了,精力有限了,看着看着难免会睡着。这位大嫂,一觉醒来,还不赶紧上床接着睡,人家却不,而是把片子再倒回去,找到没睡着的地方,接着看!把我感动的,跟我家男人商量:咱是不是应该给大嫂发点夜班费呀?
之二:我的一个朋友,是个肩负一定职责的女领导干部。她收到盘后,关上办公室的门,任外边敲门喊报告,就是不开门。假装人不在,不管不顾地看了整整两天。看完后才内疚地恢复了正常的办公秩序。
之三:我的另外一个女朋友,也是上班时间关上门在电脑上看。她可没有那位女领导干部的幸运,别人不敢叫领导的门,还不敢叫她的门吗?更何况,叫门的还是她的顶头上司。上司问她,上班时间,贼头贼脑干啥呢?她媚笑着说:看朋友的电视剧呢。上司问:好看吗?女朋友赶紧说:好看好看,可好看了!上司说:拿来,我看看!于是,女友的男上司也开始看了。女友的这个男上司,是个外表钢焊,内心柔软的人。据说看到后边,哭得一塌糊涂,纸巾用了大半盆。女友问我: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给我领导买盒纸巾呢?我说:应该!太应该了!她马上说:那你给报吧?
之四:我男人的一个朋友,也是个男人。他把片子拿回家,跟老婆看了一晚上。睡觉前,男人要求女人:不准自己看,要他回家后两人一起看。俩人看完后,男人的女人给我打电话说:她家男人看了这部电视剧后,对她跟从前都不一样了!最后女人还埋怨我说:大嫂,你这电视剧为什么不早点写呢?
之五:朋友的母亲看完后,对她说:你问问她,她写这部电视剧,挣了多少钱呀?
之六:也有石沉大海,一点动静也没有的。我跟我家男人就嘀咕:这是为什么呀?男人一翻白眼说:这还用问吗?人家觉得不好,又不好意思说呗!人家又不能昧着良心说瞎话,只能不做声呗!
之七:最让我生气的,是我的姐姐,而且还是亲姐姐。她也是石沉大海,一点动静也没有。一开始,自尊心强的我,我矜持地不去问她,后来,我实在矜持不下去了,质问她为什么没有动静?她也是一翻白眼地说:我看不下去!看了两集就不看了!我问:为什么?她答:我看着郭涛生气!我说:你生什么气呀?她说:他长那个样,像咱爸吗?我气得哭笑不得,说她:你怎么还不如咱妈呢?她理直气壮地说:我就是把他们当成自己爹妈看的!
好了,一休哥,就到这里吧。马上要过节了,祝看到这篇文章的朋友们,节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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