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祖老师 于 2015-10-14 06:53 编辑
虎虎生威
今天在公园胡逛,又遇到那个当年某名牌医学院毕业后被分配到甘肃镇原县某乡卫生院的W大夫,虽然已经七十岁了,但身体还看着硬朗,精神还焕发。在那深秋暖洋洋的阳光下,我又缠着她给我进行“革命传统教育”。W大夫不仅给我讲了在她的“包庇”下才有了那“长命”的故事,还给我讲了个当时“贯彻基本国策”的“反面教材”------“虎虎生威”的事迹。
“异地执法”也不是今天才有的,在“贯彻基本国策”的过程中,上面发现由于熟人关系一些大夫在当地医院“执法”中“徇私舞弊”,导致“执法不利”于是就想到了“异地执法”这个方法。也就是甲卫生院的大夫到乙地去“执法”,乙地的大夫到丙地去“办公”。这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一招还颇有成效。W大夫她们一天在没有事先通知的情况下带上医疗器械上了一辆卡车,翻了两条大深沟后来到了距开边五十多里的孟坝镇。 下车后就被领队带到了一个门口有民兵持枪站岗的小学校里,在一间都能看见房椽子的大教室里,她看见在那用麦草铺的地铺上或卧或坐着几十个育龄妇女,一个个无精打采的,也不互相交流。都静静地在等待那庄严时刻的到来。那天她们特别忙,饭都是送到“手术台”前的,吃完立刻就工作。 轮到一个看上去大约有三十多岁、长得还蛮漂亮的妇女结扎了,她问:“你几个娃了?”那个妇女:“五个了。”听到这里,她吓了一跳,才三十多岁咋就生下五胎了?不仅“成活率”高,而且身体还很好。不像是那些妇女个个面黄肌瘦的。就问:“你老汉是干啥的?”她:“宰牛的。”手术极其成功,完了后不要人搀扶自己就走了出去。 为了保证“成功率”,上级还要求她们进行“售后服务”兼“信息反馈”,那天她背个小药箱来到了那个老汉是“宰牛”的妇女家里。进了窑洞门里面的光线很暗,看见炕上有几个小头在动,在炕头上有个很像牲口槽的大青石板。她就坐在那个只有一条炕席的炕边和那个大约五十多岁的“宰牛”人聊开了。得知他姓虎(在那个地区回民有很多姓虎和安的),也是属虎的,人头上扣个不是很白的小帽子,还是个串脸胡,很威风的。W大夫问他:“你五个娃咋能喂得起啊?”他:“我是个宰牛杀羊的,好肉当然归集体了,那些牛肝肚子还有那羊杂碎都归我了,在那些里面下上几个面片,再放上点红白萝卜丁丁好吃啊,那东西特养人。我家虽然人口多,但喂一个也是喂,喂十个也是喂,多一个人就多一瓢水就对了。”他还关心地问:“如果将来政策放开了,她还能再生吗?”。W大夫吓得说:“ 你都已经有五个了,还想再要啊?你要为你老婆多着想一些。,身体重要啊。”他笑着:“没事的,我和她的身体都好。还有娃多了当下看来是有点负担,但等你老了的时候就要享福了。没有耕耘就不会有收获的。”W大夫愕然了。他还在停地说着:“要说辛苦也是的,白天劳动(杀生),一黑了也看不见个啥,也只有进行那个工作了(造小人),几千年了人不是都是这样过日子的吗?”。W大夫:“你们的“产蛋率”也太高了,不仅“产蛋率”高,“孵化”的成活率也高,可政府是从长远考虑的,人口的增长率大于经济发展速度,那将是灾难性的啊!”他不解地问道:“不是人多好办事吗?没有听说过哪个朝代还怕人多的?” 说话间那五个娃的妈端着个大脸盆了进来,娃他爹起身到窑洞外边回来后手里拿了张白塑料布,铺在那炕头上的大青石板上,那五个娃立刻都爬了起来。他们的妈就一勺一勺地舀到那白塑料布上,五个小人头就趴着几口就把那“饭碗”舔得干干净净了,抬头等待着那下一勺的到来。 吃毕后他们的爹掀起那块白塑料布拿到院子里抖了抖就又搭到那晒衣服的绳子上“消毒”,下回可用。这也算是早期的“餐桌布”兼饭碗了。 吃饱了,那几个宝贝就在炕上打闹开了,那昏暗的小窑洞里又充满了勃勃生机。期间还有三个娃光着个屁股下炕跑到外面那寒风中去方便,回来后都迅速地爬到了炕上。西北人的生命力实在是太顽强了! 聊到最后,W大夫好像看出了我眼中的疑惑,感慨地对我说:“这些故事对于那些80后和90后们来说就好像是神话,对于你们来说可能还有瞬间的记忆,可对于我们来说那可是刻骨铭心的。我能胡说吗?” 根据W大夫的描述,我想象着那虎虎生威的“宰牛”人大概就是这般模样,没有劲能放倒牛吗?那个五个孩子的妈也大概是这个样子吧?也算是一位“英雄母亲”了。 |